close

  前一陣看了兩本天差地別的書:一本是費曼的《這個不科學的年代》,一本是杜斯妥也夫斯基的《白癡》。前一本書是收錄費曼的三場演講內容,後一本書則是以十九世紀的俄國為背景所寫的小說,這樣完全不同類型的讀物卻讓我看到科學與宗教的共通性。

  《白癡》是一部相當長篇的小說,總共分成四個部分。作者在第四部的開頭暫時跳出了故事情節,以一個類似電影旁白的語氣傳達某些看法。他說這世界上的人都是不聰明的,就像他在前三部所描述的那些角色。這些不聰明的人又可以分成兩種:一類人沒有聰不聰明的比較心理,只是依照自己庸俗的腦袋行事,做個平凡的人。另一類人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一點,可以做出不同於其他人的事蹟,卻仍舊擺脫不了平庸,必須繼續跟身邊的這些凡人為伍,這樣的衝突常讓這些人看起來特別焦慮、不穩定。

  基督教把「全能」這個形容詞獻給上帝,佛教崇尚樸實,都是在培養謙虛的態度。雖然我們每個人都會覺得自己沒有多厲害,但內在可能有一小塊想法是會覺得自己有高人一等的地方,往往就是這一點點的不甘平凡讓人產生許多煩惱。過度崇信宗教會讓人變得很沒有尊嚴,但宗教的本意應該是要人們隨時抱著「自己是無知」的謙虛心態,不武斷,去偏見,每一次都用無知的心態看待一切,才能真正理解這個世界。往往就是當我們真正完完全全接受自己的無知,我們才能擺脫「自己有可能成為超人」這樣的魔咒,更踏實地生活。

  談完了宗教,回到費曼的演講內容。他在演講的過程中經常提到「科學家的謙虛」,這種謙虛並非辭讓,而是純粹的實事求是。當科學家看到一個現象,靈異傳說也好,統計數字也好,也許內心有好惡,也不會全盤否定或全盤接受,而是尋求更多的數據,甚至自己反覆實驗,才會提出報告,但不是判決書。除了謙虛,費曼也提到科學的本質是接受「不確定性」,任何事情都可以接受一次次的檢測。

  因為科學的「懷疑精神」在某些程度上是與宗教絕對神聖的精神相衝突的,所以常會讓人覺得科學與宗教是互斥的。針對可以數據化的理論,科學勝過宗教,但是這世界上有更多事情不是對錯、黑白的選擇,而宗教提供了一個緩衝的機制,讓人們不用陷入非得選擇的兩難,所以科學與宗教是可以互補的。

  除了互補與衝突,「科學的謙虛」與「宗教的無知」卻有同樣的本質。科學家即使知識豐富,仍然對一切事情充滿懷疑,甚至認為自己證明過的理論也隨時可能被推翻。這樣的一種基本態度可以讓人避免困在偏見的圍牆中,有機會接收更多新的知識。宗教總有一位信仰的對象,利用萬能神佛與凡人對比,可以去除本身的偏見,再用「愛」與「奉獻」的概念來傳達接納的精神,當我們願意接納,就代表我們有機會去除原有的偏見。

  偏見是一個很可怕的力量。因為偏見伴隨著過去的經驗,雖然有其價值,卻經常讓我們陷在過去的想像中,錯失向未來邁進的契機。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    創作者介紹
    創作者 divingsoar 的頭像
    divingsoar

    漫漫

    divingsoa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